2021年,405家科创板上市公司中最挣钱的两家,一家卖芯片,一家卖硅料。
截止4月12日,科创板公司年报财报陆续发布,做多晶硅料的大全能源,以67亿元排名净利润第二,仅次于中芯国际。
大全能源如今赫然有名,和通威股份、保利协鑫和新特能源并称为“硅料四大天王”。2021年7月,大全能源在科创板上市,发行价21.49元,开盘时价格涨到80多元,成为A股第七家市值超过千亿的光伏企业。
大全能源的掌门人是一对镇江父子——徐广福和徐翔。徐广福已经80岁,仍然是集团19家子公司的董事。他不过初中毕业,最早只是个乡镇企业家,一步步将公司做成电气行业的龙头。他的儿子则完成了向硅料的转向。2021年,根据胡润富豪榜,徐家父子以260亿身家排名241位,一跃为镇江首富。
2020年,徐家父子的财富还不过50多亿;2021年“双碳”热潮下,大全能源上市,旗下多了家千亿市值公司,身家翻了3倍。
时间进入2022年,在互联网造富后,这种令人炫目的崛起,只能发生在光伏这样的大热行业。经历过行业10年变迁,几次沉浮后,徐家父子终于等到风起时刻。
徐广福前半生在镇江小镇新坝度过,和很多长三角企业家类似,他从村镇开启自己的经商之路。
徐广福从新坝中学毕业,到新坝治安村工作时不过18岁。他当过农技站农技员,最后进入了大全集团的前身新坝综合厂。这是那个计划经济年代独有产物,性质为集体所有的乡镇企业,地处扬中一个闭塞的小岛,生产些砂轮、胶木。
1984年,徐广福当上新坝综合厂党支部书记时,工厂年产值只有100多万,算个经营不错的小作坊。那一年,民间流行的一句话是:“我们下海吧。”新坝综合厂也改名成了更有市场化色彩的“镇江市电气设备厂”。
为了挣更多钱,徐广福带着团队做过厨房用的制冷压缩机,电缆桥架。1990年,他们中标了北京亚运会大项目,33个场馆中有17个都用了他们的产品。
亚运会同年,他*次带团队到德国参加汉诺威工业博览会,偌大展馆,他们是当年*参展的中国企业。徐广福震撼于当时和外企的技术差异,回国就找了外企合作做新产品。
几轮艰苦的谈判后,1993年,徐广福和德国默勒公司合资成立了镇江默勒电器。10年中,徐广福推动和西门子、AZZ、赛雪龙等成立5家合资企业,生产直流开关、母线等等电气设备,这家乡镇企业也改制成了市场化公司,名为江苏长江电气集团。
徐广福不满足于只做“电气”设备,2004年,他将公司改名为“大全集团”,公司每年增速高达40%以上。
但他们的业务有致命软肋。所谓和外企合作,就是买回产品拆开研究,获取别人的技术生产自己的产品,说到底不过是依托中国廉价制造业的模仿,没有自己的核心技术。这条路开始越走越窄。
徐广福已经62岁了,他的焦虑日益严重。在《中国机电工业》采访中,他和记者说:“以前汉诺威展览会上的新产品、新技术我都能看得懂,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了。如果是开关等技术简单的产品能买回来再研究,但是现在有很多的产品…….即使买回来也特别难找到技巧。”
徐翔是个管理经营能力很强的“二代”,22岁时,他在徐广福安排下,进入子公司当副总经理。2000年从美国读完MBA回国,组建了集团的江苏子公司。
三十出头的徐翔看上另一个刚刚兴起的行业。21世纪初,正好是海外光伏大扩张的时代,同为长三角企业家的施正荣成立无锡尚德,2005年作为*家美国上市的民企登陆纽交所,风光无限。
组件行业突飞猛进时,做硅片的原料多晶硅自然也乘风而起,价格在2003到2004年涨了30%以上。
无锡尚德上市的同一年,徐翔听说欧洲有家做多晶硅的公司正转让技术。他和父亲商量后,几天后就坐上去欧洲的飞机。他没想到,对方提出很苛刻的条件, “可以归为一句话:还看不到技术,就要求我们先付很多钱。”
彼时,大全集团在电气行业发展稳健,董事会的大部分股东都反对,认为风险太大不能投资,一些人直接以退股要挟。
徐翔找了很多资料,反复研究后还是坚持“非投资不可”,最终是董事长徐广福力排众议,拍板拿下了项目。事后徐翔也承认,“假如没有父亲的支持,这一个项目不可能做成。”
这是徐翔最重要的一役。2006年,徐广福将管理权交给了35岁的徐翔,后者正式成为大全集团副董事长、总裁。
2021年7月22日,新疆大全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在科创板上市,其中左上为徐广福,左中为徐翔。图片来源于官网
3个月后,大全宣布在重庆万州投资5亿美元建多晶硅项目。当时生产组件只能从海外进口硅料,这个国内的项目吸引了不少目光。施正荣曾经还找徐翔,想要参股多晶硅项目,但徐翔以“不会考虑外方参股”为由婉拒。
2007年重庆酷热的夏天,项目正式开工,*期计划产能3000吨,为国内*。当天除了施正荣的无锡尚德,天威英利、浙江昱辉、中电光伏等等头部组件厂都来捧场。
徐翔意气风发,一切都很乐观。当时多晶硅已经卖到了每公斤150-200美元,他核算的生产所带来的成本不过30-45美元,稳赚不赔。他还透露了去美国的上市计划,大方地表示:“那时候,施正荣可能有机会入股”。
大全新能源跟随着光伏行业风口沉浮。上市之后,他们的确过了一段短暂的好日子,2009年,他们拿到了纪源资本在内的A轮5500万美元融资,第二年就在美国纽交所上市。
乌云慢慢的开始聚集。大全新能源上市之路并不顺利,他们一年之内提交了两次申请,第二次调低了发行价后才获准上市。上市首日收报价格只比IPO价格涨了7.9%。
2011年,沉重的打击袭来。欧债危机、经济下滑叠加欧洲各国调低光伏补贴,行业一夜之间迎来寒冬。上游硅料价格也大跌,多晶硅价格从 2011 年 4 月开始下跌,到当年底跌去 67%。同年,大全新能源净利润下滑近一半。
打击接二连三。2012年,欧盟开始对中国光伏产品实施“反倾销”、“反补贴”,光伏产品出口额同比下降35%。
产业链最上游的大全新能源也在海啸之下。2012年8月,他们股价连续30个交易日低于亿美元,收到了纽交所的的退市警告。
2019年6月6日,上海,SNEC第十三届国际太阳能光伏与智能能源展(2019光伏展),大全集团展示的多晶硅及太阳能电池。IC供图
当时大全新能源本身无论技术还是营销,都谈不上成熟,在巨浪颠簸时显得更难应付。时任CEO姚公达接受《中国经济与信息化》采访时表达过,他们生产所带来的成本居高不下,成本每公斤都要30美元,市场价每公斤只有20美元。
这或许是大全新能源之前也是之后最难熬的一段时间。根据财报,大全新能源2012年归母净利润亏了1.12亿美元,2013年亏了7094万美元。
硅料业务全靠仍在做电气业务的集团公司输血,2014年,集团公司提供了一笔8970万美元无息贷款,大全新能源才有了宝贵的流动资金。
但很明显,硅料业务在集团内部承受着不小压力。在财报中,他们直言不讳地写道:“我们没办法确认是否能持续收到集团公司如此程度的支持,若无法,我们的运营和发展会受到不利影响。”
在连续亏损两年后,直到2014年,大全新能源终于有了1600多万美元盈利,但显然很难抵消之前的亏损。
大全新能源一直靠集团支撑苦熬。显然,徐广福和徐翔不会轻易放弃硅料业务。2011年行业寒冬,大全还在新疆规划了年产2万吨硅料的 “光伏产业园”,其中还包括1000MW硅片和500MW组件产线吨,而当时全国排名第二的新疆特变电工年产能只有3000吨。
行业洗牌持续到2015年,当年的硅料还在持续下跌,大全新能源仍然只有1200多万美元归母净利润。
晦暗的长夜逐渐过去。海外不景气时,国内光伏行业在政策推动下开始升温。2014年末,国家宣布实施光伏扶贫工程,此后政策接二连三推出,2016年时,依照国家能源局数据,我国的光伏发电新增装机量和累计装机量都到达全球*。
大全新能源终于熬过艰难时日。他们的归母净利润在2016年翻了3倍,到2017年已达到了9000多万美元。
大全新能源的产能也几乎同时开始急速增长, 2015年他们产能为年1.2万吨,4年中连续投产3个大项目后,2019年时,他们的名义产能已达到7万吨。
资本市场上,大全集团的硅料业务变得炙手可热。大全新能源2020年前,股价很少超过10美元,但到2021年初,最高涨到123美元。
2021年7月对大全集团来说又是一个重要时刻。新疆石河子的硅料业务“大全能源”在科创板上市,扣除发行费用后,募资高达60.7亿元。手握美中两家上市公司,徐家父子的财富再度膨胀。
这是新疆大全狂奔的一年。IPO仅仅5个月,大全能源发布公告,称和包头政府签下了332亿的硅料投资项目。这一项目算得上激进,毕竟2021年,他们货币资金不过45.8亿元。
硅料价格节节攀升时,大全能源不缺客户。隆基、晶澳科技、晶科能源、天合光能等等头部企业,都在它客户名单上。今年2月,他们还宣布签下3万吨太阳能级多晶硅长单,金额高达72.6亿元。
3月,大全能源发布的2021年财报数据足够亮眼。他们营收增长1.3倍,归母净利润更是翻了4.4倍,高达57.24亿。
然而,大全正面临着一些复杂而令人不安的变局。4月13日,美国SEC(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)将大全新能源列入预摘牌(potential delisting)名单。
而国内除了大全能源之外,通威、保利协鑫等等硅料龙头都在激进扩产。硅料在产业链中属于长周期环节,投产爬坡时间长达1-2年。硅料还在价格高位,即便目前有零星对产能过剩的忧患,市场也不会立刻转向供大于求。
无论未来如何,徐家父子在15年前力排众议做出的选择,带来了丰厚的收益,也改变了大全集团的轨迹。他们积累下巨额的财富,也成为中国光伏行业必不可少的人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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